我看到大山小山在跳舞
-----治礦工程學大師達利
他的職業是冶礦工程師,進到土裡、山裡、洞裡、坑裡,
尋找那隱藏在地下的珍寶----金、銀、銅、鐵、鉛、鋅......
即使遇到即將睡醒的火山、發燙的熔岩、冒煙的地下水、
致命的甲烷、堅硬的鐵磐,還是要挖下去;
也許下一鏟就可以遇見所要尋找的寶藏。
如果現在放棄,過去所有的努力皆白費。
再往下挖一鏟吧,挖礦是努力加上信心的工作。
養豬的孩子
"少年仔,來,來......我在水晶球裡看到你的未來,只要在這盤子裡放下一塊銀元,我就告訴你要在哪里發財。"一個吉普賽人向他招手。那是一八五六年的紐約港。
他把手提箱提上肩,大聲回答道:"我才不算命,因為我的未來在上帝的手中。"他十五歲,離家幾百里。三十年以後,他建立世界最大的銅礦礦產公司。這個小孩,就是有名的"銅王"達利。
一八四一年十二月五日,達利生於愛爾蘭中部的小鄉村貝利皆米斯多夫。這裡是非常貧瘠的地方,幾個蘚苔沼澤的邊緣農地,稀疏地生長一些花生、馬鈴薯。一八四八年愛爾蘭馬鈴薯病害,餓死了好幾千人,並使幾萬人成為避走他鄉的難民。
達利是十一個孩子中最小的。他的父親靠著幾畝大的花生田養活一家人。這一大家子住在一間小茅屋裡,六個孩子睡一張床。達利常常是被擠下來的一個,所以他從小就養成早起的習慣。達利一睡醒就到隔壁村莊,替人養豬。
小村莊實在是太窮了,連學校都沒有,達利的母親是他惟一的老師。貧窮的村莊容易滋生反抗,這裡遂逐漸成為愛爾蘭共和軍的根據地。達利的母親寧願孩子在自由的世界奮鬥,不願孩子死在仇恨滋生的革命裡。達利十五歲時,父母給他幾塊錢,讓他搭著紅十字會的難民船到美國去。
賺錢越多越危險?
達利到美國紐約後,在港口替從中國來的船隻抬搬香料與陶器。他後來說:" 異鄉人沒有永遠的家,只有不斷地拓荒。"五年後,他又搭船前往加州,投靠在舊金山的姐姐。他在花店開卡車維持自己的生活,下班後就去念夜校,補足自己年少的失學。他已體會到,賺來的錢總有花掉的一天,存在頭腦的知識才是自己的。
"不得了!大新聞!"一天花店裡有個夥計大聲嚷著:
"什麼事啊?"達利問道。"加州發現金礦了!" "是嗎?"達利又低下頭整理他的花盆了。"快走!賺大錢的機會來了!還在搞這些幹什麼?"那個夥計拉著達利離開花店,投入淘金的行列。
大部分想一夜致富的人,都想尋找幸運之神的垂顧。到了礦區,有人就帶達利去賭梭哈,那一個晚上達利把所有的積蓄輸光,越輸越想賭,借錢再賭又輸光。這張達利的借條,後來被博物館珍藏起來。欠錢的達利只好與礦場簽約,到最深最危險的地方挖礦。
這給達利一個深刻的教訓。達利後來寫道:"賭博、酒與女色是比任何礦坑更危險的試探。我看到賭博的人不只是賭錢,而是把一生的自主權賭進去,最後淪為歹徒,死于槍戰。我看過喝醉酒的人,為了叫一個酒女唱首歌,就把自己礦坑的產權給出去,他已經無法分辨什麼是值錢的,什麼是不值錢的。陷入女色的人,是用皮鞭鞭打自己還不知道身痛。我記得一家妓女戶名叫"吸血窩",真地是慢慢吸幹人的精力,另一家"黃金礦工的女兒"更是以女性魔鬼般的身材、童稚般的面孔,引人掉入陷阱。" 達利自從那一晚被朋友帶去賭場後,再也不涉足這三種場所了。
達利二十五歲時,他還是再進入礦區的夜校----"礦區中學"。這所學校的課程是"教導辨識石頭、礦脈、地質、水利採礦法及千斤頂使用法,"對於一個求學若渴的礦工,這是非常的實用。二十五年以後,達利在蒙特那發跡,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捐錢成立學校,那就是著名的"蒙特那礦業學校"。
空中 掉下來的妻子
一八六五年,達利到內華達州銀礦場採礦,礦坑幾乎深入大山之中。達利寫道:"這座礦坑好象已經抵達地獄門口了。平均溫度20°C,岩石縫中不時冒出溫泉的蒸氣。人進到這礦坑裡全身必須綁著冰塊,並且不能太貪心,在冰塊尚未融化之前,必須出來,老礦工說'我們是在熱水瓶中工作',真是沒錯!"
達利存下所賺的每一毛錢,希望有一天能擁有自己的礦坑。他又到內華達冶礦工程系,學習挖礦技術與爆炸技術。一八六九年,他已成為美國西部最著名的礦區管理專家。一八九零年,他發現一個金礦坑,取名為"俄斐"金礦。"俄斐"是在聖經列王紀上第十章第七節所記,是出產所羅門王寶藏的地方。
一八七二年,達利進入一個剛挖的土坑,檢查挖出的礦石,當時他已經被稱為"眼睛最尖的礦石專家"。那天剛好有個女孩依凡斯,準備送便當給他父親吃。她走過坑口,不曉得坑口的木頭仍會搖晃,一下子連人帶木頭掉到坑裏。那是很深的土坑,達利暫態決定救這女孩。他被掉下的木頭打到,被滾下的砂石砸到,但是他抱住了從空中掉下的依凡斯。不知道這是不是很羅曼蒂克的一幕?一個月後兩人結為夫妻。
印地安人的傳說
一八七七年,達利帶著妻子到蒙特那。蒙特那有一個迷人的傳說,當地的印地安人在打仗時,射出來的箭頭是銅做的,證明當地一定出產銅,只是印地安人不肯說出出處,十年來,去那裡挖礦的人都折羽而歸。
達利到蒙特那的阿那肯達礦區,那裡已經成了一座廢墟。他將廢礦坑仔細檢查,就以美金三萬塊買下整個礦區,然後向銀行貸款,往下開挖。待達利挖到兩百尺,還是沒有銅,銀行老闆簡直要哭了,叫嚷著:"不要挖了,沒有銅就是沒有銅,有銅不過是印地安人的鬼話,錢再這樣花下去,我們都要去跳樓。"
達利說道:"根據地質來看,地面已有零星的氧化銅,看這岩斑的走向,地下應有高含量的硫化銅。"銀行老闆叫道:"你是在賭博是不是?"達利答道:"這是信心,不是賭博。"再往下挖到兩百五十尺,達利發現礦坑的前端石頭中,有塊狀的黑斑。"看!看!我們挖到了!"他在礦坑底大叫----他的確挖到了北美洲最大的銅礦了,銀行的老闆帶著董事們在洞口快樂地又叫又跳,一夕之間這座礦產叫價到美金一千七百萬元。
以斯拉記的線索
達利立刻根據他多年的經驗與知識,製造巨大的採礦機,運送礦沙的鐵軌、二萬多人住的工人宿舍和全套的供水系統,一個新都市誕生了。
"達利先生,你的貨款,銀行一定支援。只是,我不明白您怎麼還設計金與銀的電解提煉設備?我們沒有金子與銀子啊!"銀行老闆問道。達利取出聖經,翻開舊約以斯拉記第八章念了起來:"我秤了交在他們手中有的銀子,有六百五十他連得、金子一百他連得、上等光銅。""這段話有什麼意義?"銀行老闆問道。
"早期人類的礦區並不多,聖經這裡記載三種金屬:金子、銀子、銅同時出現。我相信一座礦坑不會只含一種金屬。一定還含有另外的金屬,我在這裡找到銅,勢必會找到金子與銀子。""你是在賭博,是不是?"達利堅定答道:"這是信心,不是賭博。"十年內這個礦區果然提練出九百萬盎司的銅、二百七十萬盎司的銀與一千二百萬盎司的金子。
今天礦物學的課本已經寫道,金屬礦物是會同時存在一個礦脈之中的,而且銅已被稱為"採礦之友",因為發現銅的地區,很容易找到其他金屬。
學電燈發亮光
一八八零年,愛迪生發明電燈,世界各地的訂單湧向達利。世界需要銅絲做電線。因為銅是電的良好導體。達利將所獲利潤照顧上萬個礦工,他首先在礦坑裡裝電話與電燈。為礦工出版專屬報紙,成立高級礦工住宅,好的學校、公園。達利晚年說:"除非我能保障礦工的生命安全與生活舒適,不然我不會雇一個礦工。"
達利死於一九零零年十一月十二日,他的礦區仍然繼續出產。直到一九八零年,為了保護美國國家黃石公園的完整性而關閉。
本文採至張文亮教授的《我看到大山小山在跳舞》一
科學大師的求學 、戀愛與理念之(三)。